内容提要:以海的名义想象、铭记或抵达
以海的名义想象、铭记或抵达
以海的名义想象
在柔软、婀娜的椰树下,北方的女子也改不了她性情里的一丝傲慢。
蓝天在上,黄土在下,但怎样的蓝也比不及她故里的阔,怎样的土也赶不上她故里的厚。
只是这一汪大海肆意,让女子丢了魂魄和气势,而不得不放下身段,在他乡里忘本、流连。
她敢断定,在尚未遇见海之前,她无法用到下列这些词:读海、观海和听海,然后去懂海。同样,她也无法用到踏浪、击水这些词,虚拟的想象和描述,她知道会误判一粒沙和一滴水的孤单与狂欢。
潮水奔腾,沫香四溢,一个人的流浪大同于无数人的苍茫。
这是一个人赶海的节奏,这是一群人赶海的身后,而她孑身面向大海,无关春暖花开。
生命若有潮起之势,她说,她当勇敢奔赴,不惧潮湿,更不必挽起裤管。
在海水里,她愿意用蓝承接蓝,用片刻蓝填补残缺和漏洞。
在海水里,她轻易可以得到的是海水的幻听与幻觉,而同样可以轻易迷失的,是海水的重量和方向。
在蔚蓝的大海上,屏息可以代替睡眠和飞翔,裙裾可以代替刀耕与火种。
在蔚蓝的大海上,潜伏或裸露,都仿佛是时间的深水里不可推开的要事,生命的快乐和体验绚如夏花。
假如足够用心,就用全部的思想去听海,把它作床作椅,作女子美好的梳妆台。
累了,把海上的明月作灯芯;倦了,将海底的水草认故乡。
以海的名义铭记
在海边,她宁愿相信她是赤脚从北方来。
她想暂时忘记鞋子的辛苦,把它暂时留在寒冷的北方。
在海边,她不再是明亮的部分,而走天涯,只需要肥大而洁白的朵朵浪花。
在大海上,她想说无论视野多么开阔,也绕不开蔚蓝而无疆的海域。
在这无比辽阔的海上,她只想做一个痴狂的女巫,用花环挑开一层浪的魔法和神性,而暂时忘记北方的一纸窗户。
海边的日月湾,如果日月可以常情,这一方水土定能揽过所有的平静与辉煌,悲伤与欣喜。
大道有痕,椰树青黄,做一只日月间的鸟吧,将翅膀缓缓合拢,自由归顺。
喏,海水,爱你就爱你翻滚的次数和力量,爱你就爱你漫卷诗书的涛声和海浪。喏,海水,爱你就爱你这蔚蓝下的碎银,爱你就爱你这散碎里的果实。
如果都还不够,那继续行走进大海的深渊,无限靠近这古典的银镜。
风行海上,她尊重她赤黄的北方,但鄙视自己是一条不带恩光的鱼,无以生长出自己的腮片与鳃丝。
以海的名义抵达
一个身体里藏着火蛇的女人。
一节栅栏、一段屏风、一棵岸边的椰子树,在此,互为彼此。
她必须有所依赖,才能辨认出,她来时的方向和路径,回到她临行前的故乡和亲人。
在海水里停顿是行走,而行走恰又是另一种停顿。
没有拐弯,只能是转身,大义的人生像哭泣也像歌唱。
他们说上帝开了一间药房,只卖水果不卖药。
你看,你看,这肥大的果实,即可以治愈消瘦的身体和思想。
海子说,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”,此时岁月常在,虽有惊涛骇浪,却也敌不过内心寂静的风声。
旅行的意义在于什么,在一本天书里寻找地理?还是在万物里寻找收藏月光的方式?旅行的意义大抵在于,掏出身体里的小火焰,烘干岁月里的大风寒。
身体外的船只,灵魂里的故乡,每一次对视与质问,都是抵达后的间接的芳香。
人在旅途,此时,风吹南方佳木,如同吹动北方麦浪。
彼时,爱上风景,就一定须爱上远方。